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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二十八年前,⽩家娶的英国媳妇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媳妇因为太喜“⽩雪公主”的故事,一开始就决定不管生男生女,都要给孩子取名为⽩雪。生下了儿子,听说命里缺火,⽩家开了会,好不容易才让这个英国媳妇同意让“⽩雪”的后面加个“炎”宇,正式取名为“⽩雪炎。”

 ⽩雪炎在国外出生,二十八年之间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待在国外,两年前⽗亲过世,⺟亲回英国定居,他才回‮湾台‬接管⽩家的一切。

 ⽩家在中部是大地主,在⻩金地段有五栋商业大楼、十一栋公寓大厦全部租给人,另外国內外共有十三幢⾼级别墅,也有一半以上租了人,还有厂房数千坪,农地数甲,也都长期租了人,每年光是收租金就可以一辈子不愁吃穿了。

 ⽩⽗生前曾经做过许多投资,却因为眼光不够独到,赔了不少钱,还曾经差点被人骗,险些倾家产,幸亏家里有一群精明又忠实的仆人帮了他,他才能保住家产,免得流浪街头。受过一次教训以后,⽩⽗深知守成不易,再也不敢随便“散财”要做投资,都先和家里一群忠仆商量。

 也许三个臭⽪匠真的胜过一个诸葛亮,或者这群忠仆果真深蔵不露,总之在他们的帮助之下,⽩家的资产是有增无减。

 这群仆人一共五人,其中有两对夫,来伯和来婶负责厨房工作,包括采购在內。听说来伯年轻时已经是大饭店的厨师,由⽩祖⽗聘请过来掌厨?聿陌。庸蔚酶筛删痪唬幽昵崾焙蚓土袅艘煌烦しⅲ衲曜隽肆笫伲淙灰丫钒追ⅲ故钦肫氲脑谀院螅邓嗟泵岳钚×圆还艽合那锒苁谴┳乓惶缀谏闹怈蜃啊?br>
 来婶听说年轻时候是个大美人儿,⾼⾼的个儿瘦瘦的⾝材,走在伸展台上一点也不会比模特儿逊⾊。她和来伯是同年同月生,一样六十岁,⾝材早已走了样,也许心宽体胖,也该是因为有个大厨师丈夫的关系,她将近一百七十公分的⾝⾼,有几乎破百公斤的体重,她还有副大嗓门,几百公尺外都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还有一对夫,好像丈夫是⼊赘的,子叫梨花,所以人家称他们是梨花伯和梨花婶?婊ú丫肆幸话倬攀值纳砀擞肿秤挚映錾较衷谕范ド喜辉こ鲆桓矗饬恋耐和芬蛭て谄厣乖谘艄獾紫拢凶沤】档墓磐诎准腋涸鹪耙盏墓ぷ鳎忧巴サ胶笤毫角Ф嗥旱耐恋兀灾肿潘募镜幕ú荨⑹髂荆诶婊ú凰墒种拢准矣凶湃巳顺葡鄣耐ピ熬肮邸T谙募救照敝惺保准业耐ピ熬?梢钥吹揭豢殴馔旱耐仿谝鄣难艄夥瓷湎律了缸殴饷ⅰ?br>
 梨花婶负责打扫和清洁工作,⽩家因为地大,房子也造得宽,只有两层楼的维多利亚式建筑,光套房式的客房就有十多间,另外有主卧房、书房、健⾝房,休闲室,还有大型宴客厅,主客厅,几间小客厅,要全部打扫起来还真有些吓人,幸好梨花婶对打扫有一套,手脚又相当俐落?婊ㄉ舯壤瓷舭诵矶啵逯夭辉迨铮驹谔乇鸶叽蟮睦婊ú砼愿缘媒啃。衲晡迨苁翘倘咀乓煌范潭痰暮旆ⅲ焐褪巧共缓诘陌灼し簦凵妨肆盏饺展獾贫蓟岜浜诘睦瓷簟?br>
 一直独⾝的宋伯在⽩家担任管家的工作,令年六十五了,⾼⾼瘦瘦,戴着一副细边的金框眼镜,总是穿着一件简单的⽩⾊长袍,在冬天时会加一条围巾,他说话斯斯文文,带一点严谨,脸上从来看不出喜怒哀乐来。听梨花婶和来婶说,宋伯年轻时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可怜情人死了,他便独⾝到现在。

 ⽩⽗在世时,本来准备了房子和一笔钱要给他们,但五人坚持不收,依然继续在⽩家做事,后来⽩⽗在中部盖了一家大型医院,以企业经营的方式,聘请专业管理人和许多名医,这家医院的股份,大部分分给了五人,光是每年所收的盈余,就⾜够他们享用不尽。

 来伯和来婶只生了一个女儿,有三十岁了,去年嫁到国外去?婊ú屠婊ㄅ嘤辛礁龆樱桓鋈ツ攴瓯鄢龉酚问澜缛チ耍拇β糜问撬男巳ぃ灰桓龊桶籽┭淄辏兴纳饺嘶故撬赖常蛭妫傲侥暌⻩鹇蛳桓鲇卫殖。匦鹿婊蜕杓疲ツ瓴趴加担龅没顾悴淮怼?br>
 ⽩家因为各地房子太多,所以这幢维多利亚式的建筑,他们称为⽩园,现在⽩园只有⽩雪炎一个主人住在这里。

 宋伯、来伯一家和梨花伯一家分别住在后面西边的三栋西洋式建筑里,这是⽩⽗生前特别盖给他们住的房子,每一栋都宽敞而漂亮,并且采光充⾜,是一幢‮立独‬的小型别墅,是由原来的佣人房拆掉改建的,所以在⽩围,并没有佣人房。

 ⽩园除了以上这些人,还有一个小女佣,她的⽗⺟是宋伯的朋友,她在五岁那年双亲车祸过世,宋伯收留了她,本来是跟宋伯一起住的,两年前⽩雪炎回来以后,⽩园这群老人就说他们习惯早睡早起,和⽩雪炎的夜猫族习不同,就要小女佣搬进主屋去,方便⽩雪炎差遣。

 这个小女佣,今年二十一岁,她叫⾼欣欣,只有一百五十七公分,⾝材平板上双笑起来眯眯的单眼⽪眼睛,长得不漂亮,也称不上可爱,却有一⾝玲珑剔透的雪⽩肌肤,淡红⾊的双靥,粉粉的历⾊,总是绑着两条发辫,相处久了会发现她有一股教人移不开视线的魅力,这和她的个有很大的关系。

 “⾼欣欣…”从二楼书房的窗台传出一个厉声的怒吼,仿佛不刺破那个远远在前庭花园里拔草的女孩的耳膜不甘心似的。

 时节是八月的炎热天气,午后一点钟,光大咧咧地当空照顶,摄氏三十六、七度的⾼温,正常人会躲在屋子里吹冷气,这个就是⽩雪炎本来要拉起窗帘,却反而刷地一声把窗帘大开,伸长脖子大吼的原因。

 一个头戴草笠,穿着一⾝工作服,蹲在花园里的女孩闻声回过头来,她被光晒得红通通的脸儿流着汗,小小的眼睛在光底下眯起显得更小了,听见那声别人听起来刺耳的厉吼,她拉开了嘴角,笑笑地用清澈悦耳的声音回应“少爷,什么事?”

 她这一声好心肠的询问,马上给一串噼哩啪啦的吼叫给丢回来。

 “什么事?!你⽩痴啊!这个时候你在那里⼲什么?还嫌自己不够丑啊!你也不想想你只有那一⾝⽪肤还有点观赏价值了,再晒黑还能看吗?以后有人要吗?”

 ⽩雪炎⾝⾼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一头柔软黑亮的短发,绛红的⾊,⽩皙的⽪肤,颀长的⾝材,因为是中英混⾎儿,所以有一双深?兜拿匀搜垌匠>拖窀龈吖蟮耐踝右话悖羌潞汀⒖省⒒钇玫娜耍芏喟剿呐⒆铀降紫露冀兴鞍籽┩踝印!?br>
 可是一遇上了⾼欣欣,这位⽩雪王子整个人就会情大变,无端端的火冒三丈,一⾝⾎气直往头真冲。

 “少爷,我在拔草啊,梨花伯打算傍晚移一些盆栽过来种,我得先把杂草拔⼲净,再把土松一松。而且我有戴草笠,也穿了长袖,不怕太晒的。”⾼欣欣就连对他解释,也总是笑笑的。

 ⽩雪炎一怔,差点抡起拳头冲下去把她抓进屋里来“我瞎眼啊!我看不出来你在做什么?你这个笨蛋,我是说太这么大,你会中暑的,你要除草不会等傍晚啊!”这个笨女佣!就一定要他直说才听得懂?

 “那来不及啊,梨花伯就是打算趁凉快时把这块地弄好,所以我才得先除草的。不要紧的,少爷,我会注意的,而且我的⾝体一向很健康啊。”⾼欣欣笑一笑,回头又蹲了回去工作。

 ⽩雪炎几乎被她气晕,他再也忍不住了,火速冲下楼。

 等他一跑出庭院,马上一把揪起了她“人丑连脑袋也笨!别人晓得要趁凉快工作,你就不会吗?而且,你不是在屋里工作的吗,什么时候连园艺也变成你的工作了!啊?”这个迟钝的笨蛋!

 还好两人⾝⾼有点差距,⽩雪炎的咆哮还差了那么点距离才算直接贯人⾼欣欣的耳门,不过她有那么点疑惑,他人都站到她旁边来了,为什么还要用远距离传话的方式那么大声说话,他难道还以为自己在二楼?

 斑欣欣静静地一笑,正要开口,忽然远远的在树荫下‮觉睡‬的梨花伯爬起来,他⾼大的⾝躯教人无法漠视,尤其光秃的头颅在光下反出一道光芒,⽩雪炎目光调了过去,正好接触到梨花伯哀怨的目光。

 “原来我是‘别人’。”梨花伯望着他,沙哑的声音略带着忧郁的语调,听起来充満老人孤寂的落寞。

 “哎哟!我真是不敢相信,咱们夫俩为这⽩园做牛做马都三十年有余了,想不到少爷还把咱们当‘别人’啊?真是⽩活啊!枉费啊!”梨花婶从屋子里走出来,马上是一阵呼天抢地的抱屈,那一⾝瘦骨和不停按在眼角的手,更把她弱者的姿态完整的表现出来。

 “吵什么吵啊!大呼小叫的,连‮娘老‬睡个午觉也不得安宁,闹火灾啊!”‮大硕‬的体格从西边的房子远远的冲过来,那破百公斤的体重走起路来仿佛连地都会震似的,一点也看不出有六十⾼龄了。

 “来婶啊,你给评评理,咱们这些下人在⽩家做了三十多年的活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老爷在世的时候可把我们当宝,现在老爷过世了,我们可是连草都不如了,少爷居然说我们是外人哩!”梨花婶拉着来婶,赶紧要她靠“这边”来站。

 来婶一听,瞪大了眼睛,马上拉开她的大嗓门嚷嚷:“阿来啊!快来哦,少爷要赶我们出门了哩!”

 “来婶,来伯刚刚出门去买烟了。”⾼欣欣告诉她,细小的眼睛有着柔柔的眼神,嘴角牵着淡淡的笑容“对不起,把你们吵醒了。”

 “哎哟,欣欣啊,这又不是你的错,我们都知道你是最乖的。做你的事,嗯?”梨花婶尖锐的声音在⾼欣欣这儿降了几度。

 斑欣欣点点头,在刺的大太下,又要蹲下去拔草,手臂却有一股阻力,是⽩雪炎紧紧的抓着她,他瞪着她,又是一顿骂。“你这个⽩痴!人家说几句好话,你就掏心挖肺,做得要死要活!值得吗?”

 ⽩雪炎庒就没把几个老人的话放在心上,反正一个个都是惟恐天下不的老狐狸!

 “老头啊,来婶,少爷在说话了,我们这样掏心挖肺,为⽩家做得要死要活,不值得啦!我看我们东西收一收,早早看破啦。”梨花婶又把手按在眼角,那模样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可怜老爷早死哦,我们这群老人没人要啦!”来婶也跟着哀怨起来,她那大嗓门

 两句话喊得地动天摇,震撼力十⾜。

 斑欣欣好不容易从⽩雪炎手里挣脫“来婶,梨花婶,天气这么热,你们还是进去吧。”

 “对哦,我刚才出来都忘了抹防晒油。糟糕哦!⽪肤这么烫,要晒黑了啦!我得赶紧进去涂一层。”来婶一个惊觉,又咚咚地踩着震响的步伐跑回西边的房子去。

 “哎哟!太这么刺眼,难怪我觉得头晕目眩。欣欣啊,我要回去补个眠,四点的时候再叫我哦。”梨花婶摆摆手,扭摆臋跟着来婶的后头走。

 “好。”⾼欣欣笑着点头。

 来婶远远地突然回头⾼喊:“欣欣!厨房那些碗盘去洗一洗!”

 “我知道了。”

 苞着梨花婶也仿佛想到了什么,也回过头来“欣欣,你洗碗之前,先去西葯房帮我买头痛葯,我这个老⽑病又犯了,本来今天想擦窗子的,唉!”

 “我来擦好了?婊ㄉ簦闳瞬皇娣タ匆缴貌缓茫俊备咝佬捞凰担行┑P摹?br>
 “不用啦,吃个葯就好了。”梨花婶摇手,对着太皱眉头,加快了脚步往屋子里走。

 “那我尽快去帮你买葯。”⾼欣欣告诉她,解下了头上的草笠,仰⾼了颈子对着一百九十公分⾼的老人“梨花伯,我去西葯房回来就除草,你再去睡个觉吧。”

 梨花伯点点头,又望了一眼⽩雪炎,回头边走,边孤独地说:“反正我没人要。”

 ⽩雪炎一口洁⽩的牙齿一直在磨着,眉间的折纹更深,气愤地瞪着这个在酷热的烈下还能看起来如沐舂风的笨女佣!

 “你怎么那么笨啊!”他在过度气怒下,只剩下这一句骂得出来。

 斑欣欣还是那一脸笑笑地对着他“少爷,我年纪轻,多做些事本来就是应该的,而且,是我自己喜做。”

 面对她一脸的笑,⽩雪炎咬牙切齿“随便你好了!”

 他恼怒的离开庭院。

 斑欣欣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缓缓浮出困惑…应该是普拿疼比较有效吧?或者到葯房再问问老板好了。

 话要从一年前说起,那时候⽩雪炎和⽔文生忙着游乐场的事,一向早出晚归,甚至有时候就住在外面,⽩园的一切⽩雪炎听⽗亲的遗言,很安心的给宋伯管理。

 宋伯初次带⾼欣欣回⽩围那年,⽩雪炎十二岁,当时年纪还很小的⾼欣欣是个很不起眼的孩子,当然丑小鸭还是丑小鸭,并没有因为经过十多年就变成逃陟。当时⽩雪炎还住在⽩园,是一年后才出国念书,而每年大约有两个月的时间会在‮湾台‬,他经常听⽗亲说起宋伯一群人对⽩家的帮助,⽗亲视他们为重要伙伴,并且要⽩雪炎敬老尊贤。

 也许没有长时间的待在国內,⽩雪炎听从⽗亲的话,对五位老人家也没有当下人看,再加上他和梨花婶的儿子⽔文生又是好朋友,所以对老人家总是和颜悦⾊,相当尊敬。

 直到游乐场开幕,渐渐上了轨道,⽩雪炎在家里的时间比较长了,几个月前,他的目光不知不觉地跟着那个不起眼的女佣在转。

 当然并不是因为爱慕,⽩雪炎的周围经常围绕着一堆莺莺燕燕,一个比一个抢眼,⾼欣欣和她们比起来,永远只有衬托的份,主角轮不到她来当,所以⽩雪炎当然不可能是“看上”她了。

 而且从十二岁,⽩雪炎就认识⾼欣欣,十多年来,她都没有特别引起他的注意了,现在当然也不可能引起他的‮趣兴‬。

 对⾼欣欣不感‮趣兴‬,眼光却又跟着她转,只有一个原因,因为⽩雪炎发现这个一向笑脸人,和和气气的女孩,一直在被家里那五个老人呼来唤去。

 眼看着她被指使东、指使西,一开始他还可以不作声,看着她笑笑的回应,默默的做事。

 ⽩雪炎本来还记着⽗亲的遗言,对五位一心一意为⽩园“牺牲奉献”的老人家客客气气,可是当他在家里的时间意长,他看着那个被到处指挥,从早忙到晚,整⽇像头牛被,还只是会笑着说“好”然后忙得团团转的小女佣,他的眉头不知不觉皱得愈紧,他愈是想不吭声,心头就莫名地意火大。

 本来家里的事都由宋伯在管,⽩雪炎从来不揷手,就算这群“老功臣”完全不做事,另外雇用几个人来做,他也不会多发一言。

 但是事情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说话了。“宋伯,家里人手不够的话,请你再加人手。”

 宋伯推了一下眼镜,而无表情的回答“好的,少爷。”

 ⽩雪炎松了一口气,他想这下就不用再看到,那个小小年纪就成为‮儿孤‬的可怜女佣,整天在他面前忙进忙出的了,他并不想被人认为他是一个无情的雇主。

 如果事情就此结束,也就不会有今⽇这一场“闹”剧。

 那个整天眯着眼笑的女佣还是被左一句“欣欣!”右一句“欣欣!”指挥得跑来跑去,一会儿洗窗,一会儿搬家具,才听她被叫去买菜,一晃眼又看到她在洗游泳池。到了晚上,那群整天只会喊酸背痛,却没见到做什么事的老人们全上‮觉睡‬了,他还看到她在洗⾐服,而且洗的还是一家子人全部的⾐服!

 “宋伯!我说过了,人手不够,你可以再找!”⽩雪炎还是看在⽗亲的份上捺住子,不过不悦的情绪多少宣怈在口气里了。

 宋伯推了一下眼镜,还是那一副面无表情“少爷,我看人手是够的。”

 来婶听见他们的话,从厨房出来“少爷,你还要请人?是阿来做的菜你不喜?还是我的碗盘没有洗⼲净?没有关系啦,我们在这里做了三、四十年了,你有不喜的地方尽管说,我来婶保证做到让你満意啦。”

 “来婶,我不是这个意思。”⽩雪炎攒紧眉头,目光往来婶那十鲜红亮丽,没有掉半点油彩的指甲睇了一下,果然爱美是女人的天,是没有年龄界限的,不过还是有那么一个例外。

 他就很奇怪,为什么一个阿妈级的女人都会说“我这个指甲油才刚擦上去,不能掉了,欣欣你来洗碗”怎么这个欣欣就只会说一声“好”没有想到要保养一下自己的指甲?

 来婶那么大的嗓门,里里外外都听得到了,跟着梨花婶也进来。

 “什么?少爷要请人?是不是我们哪儿做得不好啊?少爷啊,我梨花婶都有把房子打扫⼲净哦,以前老爷在世的时候都没嫌过哩。”梨花婶那眼光,是半带点指责,半带点自怜的,仿佛⽩雪炎看他们老人家好欺负,故意挑剔似的。

 “这点我知道,梨花培。”一天到晚坐在沙发里指挥着欣欣洗窗抹地,这房子还能脏到哪里去?⽩雪炎把一股子闷气憋得脸⾊是愈来愈紧绷。

 “那是我景造得不好了?”梨花伯⾼大的⾝躯挡在门口,一脸的忧心和忧郁。

 “哎哟,老头,你是全世界一等一的园艺好手,咱们⽩园的庭园外人哪一个不称羡。不是在说你啦!”梨花婶摆摆手,要梨花伯别来搅局。

 被梨花婶这一捧,梨花伯脸⾊有点腼腆,低下头“那我去做事。”他那⾼大个子往门口移开去。

 ⽩雪炎一再想到⽗亲生前的话,便尽量把话说得婉转“你们都是我的长辈,我是认为你们年纪也大了,其实早应该要享享清福。让你们继续做事,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所以打算再找人手帮忙。”

 宋怕还没开口,来婶就笑呵呵地先说了“如果少爷不是嫌我们老了做不动,那一切就好说啊,老爷生前待我们如手⾜,我和阿来这一辈子没什么好报答老爷的,就只有在⽩园做到油尽灯枯,算是一点心意啦。”

 “是啊,免得给人说我们不懂得‘感恩图报’哩!”梨花婶尖锐的声音不知是有心或无意地带着那么点嘲讽的意味揷进来。

 “少爷,就是这样子了。”宋伯平板的下了一个结语。

 就是这样子。就表示这群老人并不愿意有人进来占他们的地盘。

 ⽩雪炎一想到那个⾝世可怜,还得不到这些人的同情,整天被呼来唤去的可怜女佣,再也顾不得这些人的脸⽪,他说什么都要为欣欣争取到公平的待遇!

 “宋伯,你说人手够了,那为什么我看欣欣每天从早忙到晚,所有的杂事都得做?她是‮儿孤‬,都已经无家可归了,你们…”还欺负她!⽩雪炎一个动,差点脫口,按下了抱不平的情绪,转个口气说:“你们就同情她,可怜她吧。”

 “哎哟!少爷,这还用你说吗?欣欣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我们当然晓得要疼她,这个你不用担心啦。”梨花婶摆摆手。

 “少爷,欣欣手脚俐落又勤劳,人很乖哩。”来婶一说起欣欣,马上称赞道。

 ⽩雪炎攒起眉头,再也庒抑不住心头一把火“她再怎么勤劳也只有两只手,她是人,不是机器!”

 来婶和梨花婶对看了一眼,来婶才开始变脸,梨花婶抢先叫出委屈“天哦!我们什么时候把欣欣当成机器来用啊?少爷,你说这个话,好像我们什么事都推给欣欣做,冤枉哦!”“可怜哦!老啦!没人要啦!”来婶呼天抢地的喊。

 “少爷,我看叫欣欣过来问好了?”宋伯脸上从头到尾就没扯动一条肌⾁。

 这个场面看起来,怎么看都像他这个少主人不念旧情,忘恩负义,欺庒这群为⽩围尽忠职守了一辈子的老忠仆。他只是想多雇个人,减轻欣欣的工作量,⽩雪炎怎么也想不透事情怎么会变成如此?不过他却渐渐明⽩一件事,就是他太小臂了这群老人!

 “好吧,就叫欣欣来问好了。”原来女人一玩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来,是不分老少的,同样的难和恐怖。

 “我都听到了。”⾼欣欣一直就在门外,是直到叫到自己的名宇,她才进来。

 “欣欣…”⽩雪炎才一开口,马上被前呼后拥上去的梨花婶和来婶给挡开去。

 “欣欣啊!你说平常我梨花婶待你如何?咱们家文生、文有的,你也都有一份,梨花婶这辈子没生个女儿,就把你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不曾亏待过你,你今天可要给梨花婶说句公道话啊!”梨花培拉住她一只手,用尖锐的⾼音叫屈。

 “我知道,梨花婶…”⾼欣欣两句安慰的话还没出口,另一只手臂又给拉住。

 “欣欣!只有你最乖,你最懂得体谅老人家了。可怜我们这些老人哦,年纪大啦,动作迟缓,给人嫌弃啦,现在人家都要手脚俐落的年轻女孩啦,我们没用啦!”来婶抱怨的音量几乎可以用惊逃诏地来形容。

 “来婶…”

 “欣欣你过来。”⽩雪炎知道她心肠软,耳子也软,所以马上从两个老人手里把她“抢救”出来。他这时候好像个正义骑士,一心想“救”这个可怜的小女佣“脫离苦海”“欣欣,我打算再雇用人分担你的工作,这样一来你可以不必再那么辛苦。”

 斑欣欣从他的手中菗回自己的手,脸上是浅浅的笑容“少爷想为⽩围再雇用人的话,那是由少爷做主,不过如果是为了要分担我的工作,那就不用了,因为我只是帮忙做一些杂务而已。少爷,梨花婶和来婶两家为⽩园一直很尽心,而且他们一直都拿我当亲人在照顾,虽然我失去双亲,不过我并不可怜,我很感谢少爷的同情,心领少爷的好意。”

 她始终保持的柔软音调和和悦的笑容里,淡淡透着一股莫名地会教⽩雪炎心底一凛的东西,他无法分辨那是为了保护自己所衍生的傲气,还是只是他多心…无论如何,这是⽩雪炎第一次对⾼欣欣的正视!

 他的好意被当成“婆”凉凉地给泼了一⾝冷⽔,正义骑士变成了多管闲事,一向有如众星拱月,被许多女孩子捧得⾼⾼在上的⽩雪炎当场愣住了,直直瞪着⾼欣欣起码超过一分钟!

 他想,这一定有误会,他低头望着她那双单眼⽪的眯眯笑眼,用比较低的声音对她说:“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在帮你。”

 斑欣欣点点头,还是淡淡地微笑说:“我知道,所以我才要谢谢少爷的好意,这样就够了。”

 ⽩雪炎全⾝僵硬,看样子不是她有误会,搞错的人是他才对…

 “你这个反应迟钝的⽩痴!累死你好了!我再也不管了!”⽩雪炎马上走掉了,不过,所有的人还是全看到了。看到他们一向风度翩翩、潇洒人的少爷…为了一个小女佣,气得涨红了脸!接下来,他们更看见这个下了一句“我再也不管了”的少爷,不断的食言而肥。然后,像八月的午后那一场闹剧,便经常在⽩园里上演。  M.bb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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