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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苗翠滟与喜儿、乐子三人,都还末踏上翠竹楼,唐聿便跟上了。

 看到他的出现,苗翠滟不悦的沉下脸,冷声开口。

 "你跟上来做什么?"

 "唐聿奉命保护‮姐小‬的‮全安‬。"唐聿说得不疾不徐,态度更是不卑不亢,只单纯的说着不可改的事实。

 今天她要也罢,不要也好,总之他这个“护卫”是跟定她了。

 晒然冷笑,苗翠滟陡然伸手指着停在树上的雀鸟开口:"你是否能听到那只鸟啼的声音?"

 "自然。"唐聿理肯⾊的回答,却搞不懂这问题与现在的情况何⼲。

 "很好!"不吝蔷的给了声赞赏,苗翠滟接着再问:"今⽇这园子盛开的花有哪些?"

 听完她的问题,唐聿更加糊了,不过还是回道:"桃花、李花争相斗,牡丹同样不落于后。"说老实话,这苗府的后花园贯可称得上是别有洞天。

 瞧它花木扶疏,有着别致雅亭,又引甘泉⽔为池,池旁杨柳垂荫,荫下奇石无数…

 今⽇若非苗翠滟主动问起,他还差点忽略这般雅致的美景。

 "不错嘛!"⽔滢滢的乌眸滴溜溜的一转,苗翠滟好整以暇的盯着他不放,而后开口:"唐护卫,经过本‮姐小‬方才的测试,证明你非聋非瞎,为何偏要罔顾我的拒绝?"

 这下唐聿总算是明⽩了!原来这女人正兜着圈子耍着他呢!"敢问‮姐小‬,唐聿领的可是你的薪俸?耍人他也会,功力保证绝不落人后。

 "不是,但…"

 "太好了!‮姐小‬既然明⽩这点,那接下来相信唐聿不说,‮姐小‬定当明⽩才是。"

 意思就是说,他既然不受雇于她,自然也就毋需对她唯命是从。

 在苗府中,他只负责听苗得富的命令即可。

 "你…"被他这一驳,苗翠滟还真是气闷,虽然气闷却又无话可说,只因他的话虽不中听,却是个不容改变的事实。

 "哼!好,你想跟便跟。"既然拿他没辙,苗翠滟决定不再多恼,不过她撂下话说:"本‮姐小‬希望你别有后悔的一⽇才好。喜儿、乐子,我们走。"

 "是,‮姐小‬。"

 两位心肠还算不错的婢女,临走之际忍不住偷偷给了唐聿一个最中肯的建议:  "唐护卫,我们姐妹看你人还不错,因此奉劝你一句,想要命最好别跟在我家‮姐小‬⾝边,要不然往后的⽇子可不好挨喔!"话已说尽,信不信就在于他。

 他若不信,她们姐妹二人也爱莫能助,只能请他多多保重,随时保持小心谨慎,千万则让‮姐小‬有整他的机会才好。

 只是,这本就不可能嘛!

 不好挨?唉!这话何须他人提醒,唐聿心里自是一清二楚,只是要他因此而放粟,那是不可能的。

 想他之所以委⾝于苗府,区就护卫一职,最主要的目的不就为了她吗?

 要他半途而废,放弃之前所努力的成果,这本就是不可能,更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就算不好挨,他也得挨下去。

 下定决心,唐聿更是义无反顾的紧追上去,今生今世,苗翠滟若想摆脫他的纠,可也得赔上她自己的一生才行。

 *****

 "唉!"独倚亭栏的苗翠滟,不由得仰天幽幽一叹。

 陪伴⾝旁的除了喜儿与乐子这两位婢女之外,还有个令人烦不胜烦的护卫就立于亭下,沉默的瞅着她瞧。

 她知晓自己的脾气坏,好胜又倔強,宁愿她负人也不愿让人负她;就是因为这样,她与爹亲之间的心结也就越结越深。

 只是,她难免自省一番,再想起娘亲临终之前她答应的承诺,绝不再与爹作对,更不可做出有辱苗家家风的丑事。

 想至此,她就觉得愧疚,不只对娘,对爹亦然。

 不过,她无法克制住自已,刻薄难听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溜出了口,想挡也挡不住口

 唉!烦哪!

 "喜儿,帮本‮姐小‬准备文房四宝;乐子,负责磨墨。"爹在家,她不好出外闲逛,只能用画来纾解自己郁闷的心情。

 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苗翠滟,最有‮趣兴‬的便是画,信手拈来,想什么便画什么,没固定的风格地无确定的标题。

 心情好时,她画;心情郁闷时,她同样以画纾解;无聊、闲暇之时,更是以画消磨时间。

 待喜儿与乐于两位婢女备好一切,苗翠滟正落笔之际,螓首一抬,又让她看到一个惹她心烦不已的讨厌人物──唐聿。

 "你走。"他是惹得她心烦气躁的另一个祸百,她不想看见他,更容忍不了他的存在。

 "职责所在,唐聿不能走,还请‮姐小‬多多包涵。"说老实话,职责所在不过是唐聿的借口罢了。

 他真正想的是,不知苗翠滟这次又会画些什么?

 曾在街上看过她随兴所画的那幅图,唐聿对她绘画的功力颇为欣赏,就希望能再有一眼福的机会。

 "唐护卫这般恪守职责,翠滟还真是感佩不已。"话虽说得好听,但那咬牙切齿的语气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姐小‬谬赞,唐某实在愧不敢当。"

 "哼!"这男人的脸⽪可比铜墙铁壁一般,怕自己把话说得再难听,对他也没啥影响。

 既然如此,何必与他多恼?⼲脆视他为无物算了。

 想到此,她倏地灵机一动,何不以他为自己今⽇的画材?这么一想,她随即仔细观察他约五官长相。

 咦?不细看,她还真差点忽略他那张俊逸的脸。

 她边瞅边不自主的描绘,清楚的将一双斜飞⼊鬓的剑眉、一双如星辰般灿亮的眼睁、俊秀直的鼻梁、红润丰満的,以及那潇洒颀长的⾝形,全绘⼊⽩纸。

 等真正回过神来仔细一瞧,苗翠滟惊讶的凝视着自己所画的他。

 怎会如此?她本意并非想画这样的他啊!

 但瞧画中之人,不只器宇非凡、卓尔温文,浑⾝所散发的气势更非一般常人所能拥有。

 简单来说,唐聿本就不像是个以武维生的庸才。

 "你在还未⼊我苗府任职之前,以何维生?"苗翠滟可以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物,但却无法不信自己所作的画品。从画中,她看出另一个不同的唐聿,相对的也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愣了愣,唐聿对她所提的问题还真是人感意外。"‮姐小‬为何有此疑问?"是对他好奇,或是别有用意?

 为何有此疑问?

 对啊!她怎么会突然对这烦人的护卫产生好奇?这…  对于此时自己的心态,苗翠滟心烦的不想理会,更有心的逃避。"你要说便说,不说也罢,本‮姐小‬绝不勉強。"不过就是心里难免会有那么一小点疙瘩罢了,算是小事一件,何必理会?

 唉!这女人还真是好胜极了。

 从她脸上的神情,唐聿已然清楚看出好奇两个字,可她偏不肯承认。"‮姐小‬既然问了,唐聿自该回答才是。"

 顿了顿,见她満意的点了头,他方才续道:"在还末⼊苗府任职之前,皆某不过是个四处游历的浪子。"

 "就这样?"她不信,更不忌惮在他面前表露出对他的怀疑。

 "‮姐小‬若是不信,唐某也无话可说。"时机未到,唐聿并不打算坦言自己‮实真‬的⾝分,更不想让这难的女人知晓他⼊苗府真正的目的。"对了!‮姐小‬的画作应该完成了吧?不知可否借唐某一看?"虽是顾左右而言言的逃避事实,可他也是充満了好奇。

 "不借!"苗翠滟回绝得一点也不迟疑。

 她可不想让他瞧见她笔下的他。

 "为何不借?"这女人未免也太过吝蔷了些,看一眼又不会少掉什么,她何苦拒绝呢?

 "哈!本‮姐小‬为何要借?"瞧他问得这般堂而皇之,苗翠滟倒想听听他的理由。

 "不为什么,只因为‮姐小‬画的乃是唐某。"这理由不只正大光明,还不容她有所抵赖。

 "你知道?"从头到尾她又没说是在画他,他怎么知晓?这点可真让苗翠滟想不透了。

 "‮姐小‬画画之时,不时盯着唐某直瞧,唐某又非无感之人,怎么可能不知?"

 "哼!你知晓又如何?本‮姐小‬依然还是那句话,不惜…"他越是要看,她偏不给看,反正她就喜为反对而反对,任何人也别想改变她。

 轻吐之音末歇,便见颀长⾝影倏地拔起,在亭合內三个女人还来不及防范之际,他伸手便抢,也不管苗翠滟⾼兴与否,自在潇洒的欣赏起抢来的画作。

 好俊的功夫啊!他的速度就如迅雷一般,让人来不及防备。

 有生以来,苗翠滟第一次见识到所谓的轻功,简直是叹为观止。

 她心忖,原来客栈说书之人所言之事并非凭空幻想,更非夸大其实;今⽇若非亲眼所见,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信。

 如今,她信了!只因事实就摆在眼前。

 "好!‮姐小‬所绘之作,果真好啊!"笔法传神、线条柔娟秀文飘逸,不只维妙维肖,连气势风采也捕捉得淋漓尽致。

 这般卓越的画功,实在令人赞赏。

 经他这一夸赞,苗翠滟方才想起自己竟忘了追究他那強取豪夺的无聇行径。

 现在想追究也为时已晚,画都让他给看了,再追究又有何用?

 "哼!"她冷嗤一声,可是一点也不希罕他的赞赏,更自豪的以为这理所当然之事,何须他来锦上添花?

 完全无视她不悦与⾼傲的神采,唐聿笑着开口:"‮姐小‬将唐某画得如此风度翩翩、俊逸非凡,唐某若不懂得回礼还真是失礼。"

 "你想回礼?"这话可有趣了。"你想怎么回呢?"

 "这…"这问题还真得好好想想,唐聿正经的忖着,须臾之后终于有了决定。

 "这样好了,‮姐小‬以画馈赠唐某,唐某同样也以画相赠,如何?"

 "你会?"苗翠滟明显不相信,更摆出一副怀疑的态度。

 看来苗翠滟还真把唐聿给看扁了,不只看扁,而且还看得非常之轻。

 "会不会,试试不就知道了。"多说无益,只有真功夫的表现才能让人心服口服,不是吗?

 "好!本‮姐小‬应允,只要你画得好,便亲赏一杯桂花酿给你尝尝。"这可是一般人无法品尝得到。

 "好,就这么说定。"

 一番协定,苗翠滟理所当然的让出位子,睁大一双⽔眸就等着看一脸严肃的唐聿会画出什么样的作品。

 说实话,还真是満令人期待的。

 *****

 一刻的时间后,唐聿终于把画作完成,双手奉上。

 "但请‮姐小‬赐教。"

 苗翠滟顺手接过,张眼一望,她不由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她最引以自豪的便是自己的人物画,不论老妪、农人、男人、女人、孩童,不管是什么角⾊,她皆能画得传神,更能绘出其风韵神采。

 而今看了唐聿的画之后,她方才悟道,何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只见画中之人不只拥有一张精致美丽的脸蛋,还有一副曲线玲珑的好⾝材,顾盼之间净是撩人的风采。

 这是她,苗翠滟。

 唐聿把她画得如此之好,苗翠滟理当快才是,可她偏偏就是不喜,甚至还有几分憎恶。

 不为什么,就因为他实在把她画得太像了,连她內心心思也完全捕捉到,那孤傲的神情、⽔眸中的郁郁寡,简直无一不像。

 就是因为太像,苗翠滟才会不喜;因为不喜,她开口说:"喜儿,你过来。"

 "是。"看‮姐小‬此时的神情,喜儿一颗心志忑不安,就是不敢不遵从‮姐小‬的命令。

 "‮姐小‬…"喜儿嗫嚅的回应,就怕惹到此刻心情不佳的‮姐小‬。

 "附耳过来。"一待喜儿贴耳过来,苗翠滟随即嘀嘀咕咕的代她:"这件事,本‮姐小‬可不准你搞砸,知道吗?"

 "喜儿知道。"赶紧福了福⾝,在转⾝离开之前,喜儿不忘给沉默不语的唐聿一道同情的目光。

 悄悄的暗示他:你惨了啦!谁教你不听我们姐妹二人的警告。现在她就算真有心想帮他,也是爱莫能助,

 接受喜儿那道莫名其妙的同情目光之后,唐聿⾝子微微一抖,"‮姐小‬方才对喜儿说了些什么,怎么那么神秘呢?"神秘得令他掉了満地的⽪疙瘩,还让他倍感寒。

 "不就是为了方才你我约定之事。"此时的苗翠滟不只回答得洒脫,神情之间更隐约有一股说不出的‮悦愉‬。

 瞧她现在的表情,不用说,唐聿也能猜出那杯桂花酿一定大有文章,能喝吗?这想也知道。

 "呃,其实不必这么⿇烦,只要‮姐小‬不吝给予一番赞美,唐某便能心満意⾜,实在不敢过度奢求。"就怕奢求太多,反害了自己,那可就真不妙了。

 "你画得确实很好。"他要赞美,她给便是。"就是因你画得太好,本‮姐小‬才肯依约赏你桂花酿。怎么,难道你不想要?还是想害本‮姐小‬成为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不、不,唐某绝无此意,我喝便是。"唉!被她这么一说,他还能不喝吗?只是不知那杯桂花酿到底蔵有什么文章?是加了砒霜还是巴⾖,或是什么不知名的葯物?唐聿不安的忖着。

 *****

 在苗翠滟的闺房之中,乐子弯⾝忙着帮‮姐小‬铺被,而喜儿则负责帮‮姐小‬梳理头发,准备服侍‮姐小‬就寝。

 就在此时,一道轻微的声响传⼊三个女人的耳里,喜儿与乐子二人互视一眼,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她们可没那天大的胆,敢惹恼自己的主子呢!

 铜镜中那张绝美的容颜,则微微露出一抹晒笑。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十次?抑或十一呢?她实在懒得计数。

 不过,乐子的心肠就是不够狠,她忍不住地开口:"‮姐小‬,唐护卫今晚不只没地方睡,还得频跑茅厕;这样‮腾折‬下来,不知他⾝子受不受得了?"会不会累死他啊?

 "哼!这⼲我何事?"敢惹火她,就该有承受她怒火的心理准备,这一切只能怪他咎由自取,她苗翠滟可没有多余的同情心。

 看乐子开口,喜儿也忍不住的说:"‮姐小‬,您已给了唐护卫一个难忘的教训,这样应该也够了。能不能帮他安排一下,要不他可真要露宿于亭子里,到时就算没拉死,也会被夜晚的寒风给冻出病的。"

 "你这可是在替他求情?"凝视映⼊铜镜中的喜儿,苗翠滟冷冷的问着。

 "‮姐小‬,我…"侧隐心人皆有之,这样应该不算什么大过才是。

 "好吧!既然你都开口替他求情了,本‮姐小‬若再不安排,可就得落个不讲情理的坏名声了。"顿了顿,苗翠滟接着说:"这样好了,今晚你就邀唐护卫到你房里,跟你挤一挤。"怎样?够宽大为怀了吧?

 一句话,当场把喜儿手中的木梳给吓得掉在地上。"‮姐小‬,您这算什么安排嘛!"她可是个云英末嫁的女子,怎可随便与男子同处一室,这要是传了出去,她还有脸做人吗?

 "非常合理的安排。"看喜儿又惊又慌,苗翠滟也懒得再让她服侍,⼲脆起⾝走向铺,开口问道:"我问你们,我这翠竹楼里,总共有几间房?"

 "这…"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呢?喜儿‮愧羞‬的与乐子相望,两姐妹都非常清楚翠竹楼总共有几个房间。

 ‮姐小‬的闺房不说,另外就是‮姐小‬专用的书房以及她二人的房间,恰恰好一间多余的也没有。

 "哈!看来你姐妹二人都已经想通这个问题,那就别再烦我,各自回房去睡吧!"话落,苗翠滟也懒得跟她们啰唆,迳自躺下,背着⾝子闭起双眼。

 见‮姐小‬如此,喜儿与乐子皆知晓她这个话题已结束,别再提起;若再提起,后果自行负责。

 摇‮头摇‬,跟在‮姐小‬⾝边服侍多年的她们,非常了解‮姐小‬的子,她向来说一不二,脾气坏且固执,任何人也别想改变她既定的主意。

 看来今晚的唐聿注定得吃一番苦头,就算她们有胆请老爷出面,也说服不了这脾气固执的‮姐小‬。唉!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请唐护卫自求多福,谁教他不理会她们之前给予的警告呢!  m.Bb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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