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坐在办公室的狄文杰,一手和支着下颚,另一手拿着笔,心里却思绪混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又在烦些什么,⼲脆抛下手中的笔,推开桌上的公文,闭目沉思。叩叩…两声敲门声响拉回他混
的心思“请进。”上班时间除了他的秘书洪婉菱之外,也没有其他人敢来騒扰他。
果然!就见洪婉菱蹬着⾼跟鞋,一脸狐疑地向他走近。
“怎么?看你这副模样,难道心里有事?”瞧他常挂于嘴边的笑容竟然消失,她不想不惊讶也很难!
这孩子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他脸上那抹和煦可亲的笑容可是他的正字标记,更是他应付商场敌手的最佳掩护;今⽇笑容竟然消失不见,这可比世界末⽇的来临还要令她感到不得了。
“没事,只是心情有点烦闷而已。”对洪婉菱,狄文杰向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心事,只困他信得过她。
“烦闷?这种情绪你也会有?天啊!这件事若让你爸妈知晓,恐怕会是一番惊逃诏地的大騒动。”
狄文杰剑眉斜挑,莞尔问道:“菱姨,你这话是在取笑我吗?”
“我哪敢啊!总经理大人,你别忘了,我洪婉菱可是领你狄氏的薪⽔,这种‘犯上’的行径,我没那个胆敢做。不过…”洪婉菱立即收起一股的夸张,正经严肃地说“说真的,有个问题我倒是很想向你讨教、讨教。”
“什么问题?”会让菱姨开口向他讨教,这问题铁定不简单。
“这问题就是…你最近怎么都没吩咐我帮你打电话订花呢?”以前,这件事几乎成了她天下班前最后的工作,最近这几⽇不需要订花,还真令她不习惯。
当然,她并非赞同狄文杰用那种轻佻、不专情的态度对待女人,只是恶习难改,瞧他真收敛了几分,她反倒不自在起来,更感到纳闷不已。
菱姨不提,他还真忘了这档子事,今天听她提起…老实说,连他自己也想不透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最近公务较为繁忙吧。”他随便找个理由推托,心里却隐隐浮现一个倔強女子的⾝影。
“不可能!”听完他的理由,洪婉菱直接加以反驳:“你向来将公务与私事处理得十分妥善,从来也不曾有过互相冲突的时候,怎么最近却…”
对她滔滔不绝的分析,狄文杰
本没有凝神倾听,他一心想的是芷云花坊,和那名狡猾善辩又倔強的小女人。
突然,他心⾎来嘲,拿起桌上的电话转遁给洪婉菱“菱姨,帮我一个忙,打个电话到芷云花坊,就说…说我要订花,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一定要找一名叫伍妮秋的女人听电话。”
从那⽇下雨巧遇她之后,算算也过了两三天的时间,这段时间內他无时无刻不想起那倔強又好胜的女人,无时无刻不在回忆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
这是什么样的心情…老实说,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打电话?”他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葯?竟然一反常态要她打电话订花,连送花的对象也没说;更令她费解的是,他为何执意要找那个叫什么“泥鳅”的姐小听电话?‘‘你没事吧?怎么突然这么反常?”
“哎呀!菱姨你就先别管我反不反常,先帮我打电话好吗?”’若不是他了解伍妮秋非常地讨厌他,绝不会接他的电话,他
本毋需任何帮忙,直接自己来就成了,也不必在此承受菱姨那异样的眼光。
“好、好,我帮你打电话就是了,我真是越来越摸不清你的想法。”
洪婉菱口中微微抱怨,手上忙不迭地拨起她
悉不已的号码,等电话一接通,她立即开口:“请问伍妮秋姐小在吗?能否请她来听电话?”
电话另一端不知说了些什么,只听得洪婉菱大喊一声:“什么?她生病请假?”
狄文杰一听这句话,哪里还忍得住,当下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话筒,焦急地问道:“妮秋生病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从那⽇淋了大雨之后,隔⽇就请假没去上班?一直到今天都没有任何消息?”
这可怎么办?难道她真的病得那么严重?她的家人呢?她的家人难道都不曾想过要送她上医院去吗?
一想到此,狄文杰再也无法多顾,直接对着话筒连连咆哮:“告诉我她家的住址…我是谁?我是狄文杰,也就是你们的老客户,这下你总该可以放心地把她的住址告诉我了吧?”
一旁的洪婉菱瞧他讲电话的那副模样,不由得露出一抹颇具深意的微笑,她猜想狄文杰是陷进去了吧,陷⼊爱河之中,再也无法自拔。
***
伍妮秋的家人都住在屏东乡下,只有她独自来嘉意市工作谋生,连生病了都没人照顾;可怜的她只好拖着软弱无力的⾝子,下
找点开⽔喝。
她生平什么都不怕,唯一最怕的就是上医院找医生,一想到要花这种冤枉钱,她就心如刀割,她可是“生病就多喝开⽔”的忠实拥护者,要她掏钱出来,别想!
因此她才会病了那么多天,病情依然不见起⾊。
咳嗽不断、全⾝软绵绵的她,连下个
也得手扶着墙壁,再拖着一双分外沉重的脚,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厨房。
好不容易来到厨房的她,几乎耗尽全⾝的体力,她伸出一双颤抖的小手,拿起茶壶,倒了満満一碗茶,咕噜咕噜的连喝三大碗。
喝了整整了肚子⽔,虽然解了渴,她也累得差点虚脫。怎么一个小小的感冒就把她磨折得不成人形?不行了!她决定还是再回
上去窝着。
打定主意,她又扶着墙壁缓缓往卧室走;走到一半,突然门铃大响。
会是谁呢?伍妮秋心底暗自奇怪,这个时间她所有人朋友都在上班,有谁会有空闲来理会病重的她?
全⾝乏力的她实在懒得开门,只是听这急促的铃声,她不由得大叹一口气,心忖:看来这人是势在必得,她若不开门,对方铁定不肯善罢甘休。
不得已,她只好再缓缓扶着墙壁来到大门口,用力将大门打开。
“竟然是你?”看到狄文杰的脸出现在门前,伍妮秋想都不想直接将大门给关上,就怕那衰神再把他⾝上的衰运传给她。
她已经病得几乎动弹不得,再来一次,她这条小命怕不让他给玩掉了,说什么她也不能让他踏⼊自己家的大门一步。
按了好久的门铃,好不容易等到屋子里头的人出来开门,当狄文杰见她又想将大门给关上时,当即伸手用力一推。
这一推可让门內的她跌了个狗吃屎。一见她跌得那么惨,狄文杰赶紧欺⾝向她,伸手搀扶起她的⾝子“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疼了?”
“放手!你不要碰我。”她就知道!只要一碰上这个瘟神,她铁定倒楣到家。
瞧!她现在这副模样,不就是最好的铁证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害她又摔了一跤,狄文杰心里也不好过“现在你先别拒绝我,让我先抱你起来坐好,有事情我们再慢慢商量,好吧?”
伍妮秋仔细考虑一番,知道凭自己现在的体力
本不能于他对抗,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咬紧呀关勉強接受他的帮助。“好!你要抱就来吧。”
她难得这么听话,狄文杰登时松了一口气“你想要我抱你进房,还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客厅的沙发上就可以。”女子闺房,男人止步。这道理相信他应该懂。
将她安置好,他也不等她招呼,自动往她⾝边—挤,还关怀地伸出手触摸她的额头“天啊!你发烧了,葯呢?你烧得这么厉害,不吃葯不行。”
“我没去看医生,哪来的葯可吃?”她没好气地回道,只觉全⾝无力,实在懒得应付他种种⽩痴的问题。“现在我已经安坐在我家的沙发上,你可以走了,大门就在你的右方,记住,临走之前帮我把门给锁上。”
狄文杰完全不理会她的逐客令,温柔地问道:“你的家人什么时候回来?”若没有人可以照顾她,他说什么也不放心,更甭说丢下她迳自回家。
“呵呵!”自嘲地一笑后,伍妮秋突然神情一敛,骂他一句:“你⽩痴啊!瞧瞧这屋子,哪里像个家?告诉你,这屋子就我一个人住,我的家人全都住在屏东乡下,不在这里。”
“是吗?”漾出一抹亲切得近乎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地向她宣布:“既然你⾝边没有家人可以照顾你,那我就留下来。现在,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你上医院看病。”
“不要!我死不上医院,你如果強
我去,我咬你喔!”一听,到医院两字,她的一张小脸立时发⽩,双手紧紧抓住沙发椅的把手不放,坚决不妥协。
原来…原来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狡猾小女人竟怕那小小的医生啊!
好不容易抓到她小把柄的狄文杰,这下子笑得更加得意、诡谲,那笑容引得人心里直发⽑。
“你想做什么?”看他笑得那么恐怖,伍妮秋心里还真是怕怕,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只起赶紧躲回自己的房间,让这可怕的瘟神再也无法接近她。
“你在做什么?”她都已经病得四肢无力,竟还天真地想作怪!
狄文杰立即伸开双臂紧紧抱住她的⾝子不放“乖一点,别
动,不然我马上送你上医院。”
哈哈!只要抓住她的弱点,他就再也不怕斗不赢这狡诈多变的女人了。
“好、好,我不
动,你快点放开我!”被他这么一抱,伍妮秋羞赧地涨红一张小脸,⾝子烈猛地挣扎,不习惯与男人这么亲昵。
他们俩都是未婚男女,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这种事情如果让她乡下的阿⺟知道,她不十万火急地赶过来教训她一顿才怪。
她的臋部就坐在狄文杰的腿大之上,同时也抵住他最容易亢奋的
望之源,她不停地动扭、挣扎,简直在考验他的自制力。
狄文杰屏气咬牙,面⾊凝重,硬生生忍下
溃堤的冲动。
可怀中的人儿却仍不知死活地随意挣动,他猛菗口气,用最大的努力強自庒抑下那种差点击?碇堑尿X动,用沙哑的嗓音予警告:“你最好乖乖别动,否则有任何状况发生,我可不能负责。”
这句话就像镇定剂一般,让伍妮秋这匹狂野难驯的野马马上停止挣扎,她一脸莫名奇妙,大眼直瞅着他那张严肃的脸,搞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突然,她领悟了!抵在她⾝下的灼热好似蠢蠢
动,她第一个感觉就是…脏!
二话不说,她素手一抬,当即狠狠掴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宁静的空间里,这声音格外响亮。
捂着脸颊,狄文杰真想回掴她一巴掌,可瞧她一脸理直气壮,他不由得心软,⾝体的灼热也自然而然降了许多。
“算了!我们俩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是先将你送上
再出门好了。”
一听他要走,伍妮秋拼命点头,更主动提醒他:“我的房间就在那扇门內,还有你出去时,别忘了顺便帮我把门带上。”
“我知道。”她听到他要走,连一点点的不舍或挽留之意也没有,狄文杰思及此,心里不噤怅然。他这是何苦?她
本一点儿也不把他放在跟底,可他却莫名奇妙的为她牵肠挂肚,两相比较下来,他还真有点儿计较自己的付出。
**·*
虽然对伍妮秋的不解风情感到微微不悦,可狄文杰就是庒抑不住对她的关怀,又再次折回她的住处。不只如此,他还特地请来狄家的家庭医师,就为了赶紧治愈她的病,好让她恢复那种不可一世的倨傲神情。
一进门,他就发现她在房里睡得极
,连他们进来的声音都吵不醒她。
“陈医师,怎么样?她的病情如何?”不想让她知晓自己找医生帮她看病,狄文杰不只要求医生小声一点,连他自己也放低了说话的音量。
这样的好心,若让她知晓,不知她会感
得痛哭流涕,或大骂他一声“
婆”?
狄文杰一面暗忖、一面苦笑,其实这个问题用膝盖想也知答案,伍妮秋若晓得他帮她找来医生,铁定二话不说先赏他一拳脚,再大骂他一声“多管闲事。”
明知如此,但他就是克制不住对她的关怀。
陈医师忽然开口打断他的沉思:“这位姐小没事,只要帮她退烧,再多喝点开⽔、休息几天,我保证她又会活蹦
跳的。医人无数的陈庒师是位经验老到的老医生,任何患者经他诊治,保证十拿九稳,全都没有问题。
“经你一说,我就放心了。”看伍妮秋睡得那么沉,狄文杰不忍心吵醒她,轻声说道:“我们外头谈好吗?陈医师。”
“当然好,我正好开个处方,再吩咐你注意一些小细节。”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踮着脚尖悄悄地走出伍妮秋的房间,走到客厅里头。
“这是她每天三餐要吃的葯,另外注意让她多喝点开⽔,多吃些有营养的食物,最重要的是多休息,这样她的病才可尽速痊愈。”
“这样就可以了吗?”为求谨慎,狄文杰不得不问得详细点。
“你难道不相信我的医术?”陈医师打趣地说道。
⾝为狄文杰的家庭医师,对狄文杰也算有几分了解,见他如此紧张,陈医师不噤纳闷“小子,这可是我第一次看你这么在乎一个女人,难道房间里的那位姐小是你现任的女朋友?”
“女朋友?”听到这三个字,狄文杰不噤莞尔一笑“医师,这次你可说错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比较像相互敌视的仇人,也就是说她跟我的关系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敌人?”这怎么可能?
“好啦!你就别胡思
想,还是专心在你擅长的医学知识就好,其他的,你就别多管了。”不是他要拒绝陈医师的关怀,而是他
本不想让其他人揷手他与伍妮秋之间的恩怨。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我先告辞了,记得要那位姐小按时吃葯。”
“谢谢,我知道了。”说罢,狄文杰突然想到“陈医师,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去?毕竟你来时是坐我有车子过来,现在我应该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现在的
通如此发达,我随便拦个计程车也能回家,你还是好好照顾你的‘敌人’吧!”敌人?当真如此吗?他们两人的关系颇令人费疑猜,在他看来可没那么简单。
这件事该让狄老头知晓吗?陈医师在心里暗自思量。
他摇头摇,决定还是不要。世事变迁,任何人也说不得准,万一他们两人的关系真如他所说,那他岂不是枉为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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