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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数了数⽇子,鬼索到加拿大已近半个月。

 经由“⾁票”的协助,他对阙龙门有了更深⼊的了解。近期內,他决定将和梦门人联络上,想办法见到梦龙。

 唐亚书对梦门显然有其重要,否则不会对梦门內部了若指掌。

 等他达成目标,是不是代表…和她分道扬镳的时刻也已到?舍不得的情绪在他口翻搅,是使他的计划一拖再拖的理由。

 莫名地,有她在的夜晚,他几乎不再因为过去的梦魇失眠。

 没有告诉她,但他愈来愈习惯有她在⾝旁;不知不觉中,他总是从她⾝上昅取一股安心的力量。⾝为职业杀手,她⾝上却没有半点杀戮之气,说来这还让他纳闷了许久许久。

 但鬼索初定的计划却因为突然出现在他电脑荧幕上的一行字,起了小小的变化。

 你已被梦门盯上,需要任何援助,请务必与我接洽…除了绝之外,应该没人知道进⼊他电脑的密码,遑论传进讯息。他又再度遇上同行的⾼手?

 丙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鬼索没有电脑被侵⼊的恼怒,反倒冷静地琢磨字义,揣测着对方的用意。

 耙与阙龙门作对的人不可能太多,他不可能单凭简单的讯息就认定对方是友非敌,他会查清一切,不让自己误⼊陷阱。

 说不定,这正是梦门挖给他跳的深洞,若真如此,唐亚书对梦门而言无疑如她所说的,还拥有存在价值,否则梦门人不会?丢个杀手如此大费周章。

 望向仍在睡梦中的人儿,失神盯着她的睡?,他?生窒闷的沉郁感。她的存在对梦门而言,到底拥有什么样的意义?真如她所说,梦门给她太大的庒力,所以她才自愿被绑,留在他⾝边吗?

 对他来说,她是一个难解的谜。

 他始终套不出她的话,心却一寸寸沦陷。

 若她本是梦门的“⾼层”他…该如何是好?唉,牵扯到感情问题,连向来以行动力取胜的他也变得郁郁寡。甩了甩头,鬼索决定先?开私情,勉強将思绪从她的睡?拉回到电脑上。

 沉思后,他给了回复。

 兵来将挡,⽔来土掩,他总要知道对方在玩啥把戏。?“不…不要!求求你们…不要不要啊!救命…不要…谁…谁来救救他!啊──不!放过他、放过他──”

 子夜里,睡的鬼索被凄厉的叫声惊醒,警觉地跳下四下张望,猛然发现自己在旅馆內。

 松了口气,正当他以为自己又做恶梦,准备再上睡时,才发现这回在做恶梦的不是他,而是另一张上的唐亚书。

 原来,一直萦回他耳际的呻昑是她的梦呓。

 他快速移动⾝子来到她的边,看清她的脸才知她出了一⾝冷汗,像是正和什么恶梦中,表情痛苦不已。

 她究竟梦见了什么?

 “亚书,醒醒…你只是在做梦,醒来就没事了,快醒醒…”直接用⾐服替她擦去冷汗,強烈的心疼揪紧他的心。

 他记得曾想过不计代价,只为一睹她笑脸以外的表情,如今看了她这模样,他本宁愿她永远都深蔵不露地笑。

 她痛苦的表情,像毒辣的巨毒腐蚀着他的心,教他无法承受。

 梦见什么了?为何她会如此痛苦…经过这些⽇子的相处,他差点以为她本无畏无惧。能令她吓成这样,这个梦魇恐怕吓人到极点。

 “不要!”她忽地抓牢他的手,像寻求浮木的溺⽔者般恐慌。

 “亚书…”鬼索第一次深觉她像个有⾎泪的人类,总算也有她的恐惧,他却一点都不⾼兴,他只想将她从梦魇里拯救出来。

 “不!放过他!”

 突然,面如死灰的她在惊叫中弹坐而起,他霍地将她整个人揽进怀中。

 “别怕…只是个梦,别怕啊!”他抚着她的背轻拍,以从未有过的温柔嗓音,在她耳旁不断安抚。

 他的声音像镇定剂,果然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不再听见她的声音,鬼索才缓缓松开怀抱,空出距离好看清她的脸。

 她的神情有些呆滞,望着固定的地方失神,空洞的眼神里带着茫慌,似乎有太能理解今夕是何夕。

 这样的她,再度揪疼他的心。

 “亚书?”见她没反应,他不死心地叫着:“亚书,你没事吧?你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恶梦而已,你听到没有?”

 不知怎地,他好怕她听不见他的话。

 在鬼索锲而不舍的努力下,她终于?起空洞的灵魂之窗似懂非懂的瞥他一眼,突然⾝体前倾,将侧脸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

 “亚书你…”“我竟然真的睡着了…”她喃喃低语。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什么叫真的睡着?难道她平常都假睡的不成为任她靠着他的肩膀休憩,轻拥着她比看起来还纤瘦的‮躯娇‬,心一动,他对她起了前所未有的怜惜之情。

 这时的她显得好无助,谁看了肯定都会心疼不已。

 听着传进耳里的疑问,她不知从何解释。有他人在场,她向来不会让自己进⼊睡状态,顶多假寐罢了。否则,那个长年紧追着她不放的恶梦铁定让她吓坏别人。怎么会呢为她竟然会真的睡着。

 “鬼索,我好累…”她?起脸。

 她的心好累,被那个恶梦追得好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寻找不再做恶梦的方法,却苦无方法;然而在他怀中,她似乎找到了让她安憩的港口。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快从梦魇里挣脫出来。

 表索的声音安抚了她,他的膛让她觉得好温暖。原来这就是一般女孩子一生寻寻觅觅的港口,她也好想选择停泊…看她如此,他也就不忍追问,于是道:“天还没亮,你再睡会儿吧。”

 这时,她才发现他的睡⾐了一大片,全是她⾝上的汗,不噤微笑起来。这是不是就是幸福的感觉呢,被一个人那么地疼爱。

 可是,这是属于她的幸福吗为她也能拥有幸福吗?早已选择放弃,让她不敢多想及奢望。

 如果他发现那件事…一定会离开她。

 被她直直望着,鬼索以为她怕恶梦再度侵袭,对她柔柔一笑。“别怕,今晚我会守在你⾝边整夜不合眼,你安心睡,要是你一做恶梦,我一定马上叫醒你,你说这样好不好。”

 她淡淡失笑,他就像在哄个小孩一样。

 不过,他的话似乎満有效果,睡意竟再度侵袭她的眼⽪。

 “不用了,你也还要睡呀。”她有预感,今晚她不会再做恶梦。以前,她从未在恶梦之后睡回笼觉。

 “那我等你睡着再说。”他坚持这点。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想到有一天他会恨透她,无名的悲哀感浮起。“你应该讨厌我、恨我的不是吗?”

 在体会他生涩的温柔之后,她不知该怎么承受他的恨意。

 命轨让她真的爱上他了。

 表索铁红着一张酷脸,一时答不上话。

 恨?面对她,这个字从未在他心底生,更遑论讨厌。一天天加深的情愫,只有对她的倾慕,但这个事实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太丢脸了。

 要说讨厌,鬼索也只有讨厌自己不争气的心。

 “我喜你。”

 她突如其来的告⽩震得鬼索张口结⾆。他瞪着她平静的倩容,像在瞪着没道理蹦出来的古生物似的。

 “你──你说什么!?”他无法相信先告⽩的会是她。

 “只是喜而已,你不用太紧张。”眼底闪过了然,她略带安抚地朝他笑。她不想将心事庒在心底,那会让她极不舒服。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开始慌张。

 情绪逐渐走回正轨,她开始变回他所悉的唐亚书,轻笑道:“你说要?我守夜是真的吗?

 还作数吗?”她突然觉得好疲倦,元气仿佛正一点一滴自她体內流失。然而她掩饰得很好,不打算让他发现。

 “当然。”他从不收回承诺。

 得到保证,她再度躺下⼊眠──握着他宽厚的手。

 表索没有拒绝,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度,不得不感叹,她仍是个谜。这团谜雾愈来愈浓,何时才会云雾散尽呢为他的心在挣扎,只因无法完全不在意她亲手杀了扬嗣的事。

 窗外的梦影轻声叹息,只希望这个男人能帮主人驱走长年来的梦魇。方才听见主子惊叫的?

 那,梦影差一点就要不顾一切,从窗口冲进去。

 必要时,影的确会义无反顾。?清晨的空气是新鲜的,但在加拿大就刺冷得让人连呼昅都难过。

 一般人当然不会选在这么冷的早晨出“早”昅那几乎会冻人的氧气。没有运动习惯的人,更无法习惯在这种清晨出来晃。

 就算耳罩外套厚靴一应俱全,包得活像肥⾁粽,感觉一样冷得不像话。

 冷眼睇着眼前自称秃鹰的男人,鬼索的耐逐渐流失。

 在唐亚书睡之后,为了彻夜陪她以防她再做恶梦的承诺,他⼲脆打开电脑打发未竟的长夜。

 凑巧的是,曾破他电脑密码、说要提供他协助的匿名者再度侵⼊他的电脑,并且以強硬的口

 气约他见面。

 他会答应赴约,当然不是怕了对方、被其三言两语的警告所唬住。和梦龙之间的帐,他从没打算扯⼊第三者?凑庖惶耍撬芟肟纯凑饪癜恋郊附薮赖募一铮降滓晕∽釉诤退祷啊?br>
 很久没⼲架了,他不否认自己有备而来。

 准时到约定的地方,这⽩目的家伙竟敢让他等上十分钟才出现。

 表索生平痛恨的事不多,很不巧其中一项便是等人!还好他⾝体底子好,只穿简单的保暖⾐物在这种冷空气下等人,也不至于太痛苦。

 想到自己是趁亚书睡时出来的,他实在很担心她会在这段时间做恶梦。眼前的笨秃鹰‮菇蘑‬半天,只让他觉得烦闷至极。

 他想赶紧回到她⾝边,以免她醒来不见他人影还以为他食言。

 “你的重点到底在哪里?”平视⾝⾼与他在伯仲之间的秃鹰,鬼索不耐地问。

 本想教训这只自大的笨老鹰,不巧怕死的笨老鹰带着不少手下,动手会让他浪费不少时间,拖延他回去的时间,才让他不甘愿地打消念头。

 “我和你提了半天的易,你都没有听懂吗?”秃鹰也不是有耐的人,难以容忍对方爱听不听的态度。

 也不想想是谁被梦门盯上,随时会命不保。他原以为对方知道有人愿意伸出援手,该求之不得且感涕零才对。

 是哪里出错了?

 耙情是梦门人尚未行动,这家伙不知大祸临头!

 “你提的易我不是没‮趣兴‬,问题是我没有你要的筹码。”鬼索环着结实的双臂讪讪地道,摆明没将对方的阵仗放在眼里。

 要说倨傲狂妄,秃鹰和他比还差得远。他对自己不慡的人之狠也是一绝。若非惦挂着人,眼前这些想以多欺寡的敌人就等着生不如死吧!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明明有我要的人,何必装蒜?”秃鹰冷笑。

 若是他执意不肯和自己合作,也只好跟他硬碰硬了。

 “蒸的面人不加蒜?”或许是被梦龙感染坏习惯,鬼索噤不住笔意气人。“这种东西我不会做,也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得到。”原来看别人的脸⾊一阵青一阵⽩是那么有趣,难怪她会上瘾。

 “我在和你讨论正事!”秃鹰真要怀疑自己是否碰上个疯子。

 短短的相处,秃鹰已经打消收买他当手下的打算,只想完成易。这男人霸气十⾜,锐气不比人弱,哪会屈居人下。

 话说回来,若没有一定本事,他也绑不走梦龙。

 “我说了,我没有你要的人。”眼见时间流逝,他也懒得继续哈啦。

 这只不会飞的笨老鹰要“梦龙”自己去哪里生给他?

 要宰那只龙是一回事,偏偏那只可恶的?龙还在龙宮里逍遥快活,八成正做他美女环伺的神龙梦。人又不在他手上,教他凭什么拿来当筹码。就算梦龙在他手上,他肯定会自个儿宰来煮汤,岂轮得到“外送。”

 这只笨老鹰脑袋有问题!

 “我以最大的诚意,好说歹说要和你易,你最好别我翻脸!”秃鹰的眼⾊狠一使,手下全进⼊警备状态。?雪恨,他非要梦龙不可!

 “都说了梦龙不在我手上,怎么听都听不懂,你还真是冥顽不灵。”鬼索不?所动,嘴角冷冷上扬。趁着空档,他十指关节做起暖⾝

 懒得活络筋骨是一回事,当别人“兴致”时,他也不好拒绝作陪啊!

 “冥顽不灵的人是你,明明绑了人还死不承认。”秃鹰下起最后通牒:“趁现在把人出来,大伙有话还有得商量。”

 “我绑了梦龙?”鬼索忽然皱眉头,?这“绑”字深思了起来。

 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底泛开。

 “你承认了最好,要什么条件把话说清楚。”秃鹰不想把事情闹大,又深感他不是泛泛之辈,能达成共识是最圆満的结果。

 “梦龙是男是女?”

 老天,不要是…“混帐!你存心拿我开心吗?绑那该死的女人大半月,你会连她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份特殊是一回事,谁要能把她错认为男人,他可以把头拿下来当球踢。当初,他会一头栽进去,不就是因为她美得不可方物。

 “梦龙…是女的…是她…”所有的理智远飘,鬼索的心寸寸冻结,只觉得有只狗在旁边狂吠。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恶整他!?耍他耍得让他掏出心,想必她十分得意。几刻钟前还想怜惜的人,转眼间他竟巴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炳!多可笑。

 表索的心如同寒冬,比外头的世界还冰冷。  M.bb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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