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安哲旭⾝着浅灰⾊的西装,搭配着蔵青⾊的斜纹领带,将他⾝上未曾见过属于城市的气味全数显现了出来。
凌
发丝不再,整齐服贴在顶,点点胡髭也不复见了。
向映庭在家门口见到安哲旭的那一刹那,他就像梦中完美的⽩马王子站在她面前,教她手⾜无措。
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嘿,你…我是说…怎么…这是…哎,你做什么去了?”她结⾆老半天,好不容易才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你不喜
我这个样子?”他皱了眉,又头摇苦笑自嘲:“唉,太奇怪了?或许我不该让你瞧见。”
大概是还深受前一晚他的裸露⾝体的影响,向映庭已有些混淆,但心底的声音告诉她是个惊喜。他不再是个农夫,而是道道地地的都会人,一如与她擦肩而过,和她一样,生活在都市里的男子。
“不,我喜
,虽然我更喜
昨晚那个没穿⾐服的你。”
安哲旭露齿一笑,朝她的脸颊亲点了下。
“我也喜
昨晚一丝挂不的你。”
街道上的汽车遵循号志,一辆辆停车后又开走。大楼的灯火依旧通明。行人擦肩往来,没人多瞧几眼。
世界依同样的节奏规律地进行。但他们都知道,对他们俩而言,都已经不再是昨⽇前的自己了。
向映庭凝望他的眼,揽下他的颈,情不自噤地送上她的
。
**
“让我尽地主之谊吧!”向映庭挽着安哲旭的手,踏进餐厅大门。
这家是她
悉的餐厅之一。
二楼的位置,一边是透明的落地窗,能看见车⽔马龙的景象,另一边只要低下头就能看见放了鼓、钢琴和麦克风的表演舞台。屋顶布満了媲美银河的小灯,
真如即手可触。黑绒的餐巾,一朵纸折成的红粉⾊莲花伫立在正映着小小火光的烛台旁。
“我喜
这里,有时工作忙得让人晕头转向的时候,我就会无端想念法国菜的味道。还有这里的乐团表演,你一定会喜
的,大都以JAZZ为主。”
向映庭奋兴地为他解说,但安哲旭只淡淡地说:
“是呀,有时食物确实能慰藉人的心灵。”
安哲旭似乎对餐厅和法国菜没有太大的趣兴,整餐饭,他的话少之又少。没等到乐团表演的时间,他们便结了帐离开“让我带你去热闹一点的地方。”
向映庭拦了计程车,在舞厅门口下了车。
耀眼的霓虹看版在黑夜里闪烁,人声沸鼎的城市正在发烫。
“我喜
到这里发怈不満的情绪,尤其是发现接了一个烂case。”
她硬拉安哲旭下舞池,HIP-POP和TECHNO舞曲纵横全场,向映庭自然地扭起⾝子,安哲旭却有些无措。五颜六⾊的投
灯在人群中扫动,她看见他的脸一下是青、一下是银,还有数道红光不规则地掠过四肢与⾝体。
“怎么了?随便晃动你的⾝体,没有人会在意你的舞步。”她大喊着。
但安哲旭没有任何动作,反而静静地打量着四周几近狂疯的人群。
他曾经也是其中的一份子,甚至还更狂疯。动扭⾝躯发怈所有的情绪,不论是愉快或是悲伤的,常常在一整晚的狂
之后,什么都没有剩下来。
但是现在…他很明⽩,这种短暂⿇醉自己的方法,对他来说,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但他是他,向映庭是向映庭,她几乎和城市融合一体。
“跳嘛!我不相信你不会跳舞。”向映庭怂恿着他,企图挑起他挥舞的动机。
他不愿看见她失望的眼神,刚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已经在她脸上看到一次了。于是当音乐转换,安哲旭牵起她的手,一把抓住她纤细的
,将她的⾝子贴紧他的。
音乐响起慢板舞曲,蚀人灵魂的酥软低喃嗓音,让他们情不自噤地搂紧彼此。
“我就知道你会跳舞。”
“嘘!”他将她仰起的头揽进他的
怀。
向映庭闭上眼,任凭安哲旭带领着他,踩踏着小碎步,然后与他紧贴着摇晃⾝体,亲藌地磨厮彼此的脸庞。
昨晚的望渴又慢慢爬上心底。
没错,情歌是会情催的。
昨晚的刺
感快占领她整个大脑,她真希望安哲旭的双手能穿透她的⾐服,毫无障碍地摸抚她的肌肤,一如昨晚。
当柔情的歌曲结束,灯光再次恢复如雷霆的闪耀,他们退出了舞池。
向映庭完全不记得他们是如何回到住处。
她的眼睛只有安哲旭,他紧搂着她的手臂蔵在外套下抚爱着她的⾝体,热炽的眼神则抚爱着视线所及之处。
一将门关上,两人迫不及待地想褪去去对方的⾐服。
安哲旭自动脫去西装上⾐后,便动手开解她裙摆后的钮扣。向映庭拨开他的领结,继续向下延伸,一一开启衬衫的扣子。
直到温烫的肌肤出现,两人紧紧地贴向对方。
安哲旭吻亲她修长又敏感的颈项,手指不停地在她的⾝上游移,挑动着她的
火。
他望渴再次占有她,但褪去一半的裙摆与长
却使得动作笨拙起来。
摆动双脚,想扯去最后的障碍,但却让紧拥
火已焚⾝的两人,双双跌落在地上。
“没事吧?”
大巨声响,忽地吓到了倒在安哲旭⾝上的向映庭。
他先是脫去害他们跌倒的裙
,随手一丢,捧起她的脸,急急地说:
“再不能摆脫掉它,才会有事呢!”
幽黯的大厅,月光悄悄地在黑暗中抢了一个位置。偶尔会反
到已几乎忘我的⾚裸两人,但谁又在乎呢?
向映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对安哲旭
识已久;尤其是昨晚两人肢体纠
后,那种感觉更为強烈。
心灵学家说,人总是会和前一世的人在今世相遇。或许,他们也曾在上一辈子热烈地做过爱吧!
她吻亲了下他的鼻尖。“我想先澡洗。”
他则霸道地回答:“不准。”
随即又把她庒在⾝下,开始逗挑她⾝体的每个部位。
她感觉他的胡须在她的部腹
擦摩,还有柔软的发丝。
昨晚曾发狂的情
又被点燃,他一面抚爱着她,一面分开了她的腿,好留些空间让他得以进去。
一阵阵会慑死人的⾼嘲从她的部腹窜流而过,她想发出声音要他停止,她受不了了,这无疑是超出她所能负荷的。但她的⾝体仍然不停地回应着他的摆动,直到最后一刻,两个人才软弱虚脫地躺回
上。
“要澡洗吗?现在可以去了。”他笑着说。
**
情平线后,她靠在他的
膛柔声问道。
“明天呢?明天我们去哪里玩?喔,我是说等我下班后,你想去哪里玩?!”
安哲旭一只手枕在脑后,侧⾝凝视着向映庭,她的眼中有期待、有盼望、有梦想,但演讲已经结束,他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
“我得回镇上去了。”
被爱情冲昏了头的向映庭,这才有些许清醒。
是呀,他的家是在三个多小时路程的小镇上,他不是像齐英杰或是其他男人一样,就住在隔条街,或是另一区。
忽然,她的心情变得沉重。
向映庭拉⾼
单,整个人坐起⾝,弯曲着腿,然后双手环抱起弯起的膝盖,用下巴顶着。
“我真傻,还以为你会留下来。”
“我必须要回去工作。”
她用一只手扶住额头,故作轻松地说:
“喔,是呀,工作。你是说种稻米、养猪,偶尔修修藩篱、吃吃邻居做的派饼。”
“小庭,看着我。”他抓住她的肩膀。“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不是吗?我不能要求你放下所有一切跟我回小镇,那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
“你可以到这里来,我一定会帮你找份工作,城市的工作很多,我们一起生活一起分享彼此,我知道你能在城市里生活的;再说,你以前不也是和我一样。”她试着说服他。
“那是以前。”他喃喃地说。“我不会再尝试城市生活了。相信我,我很努力试过,但那不是我想要的。你愿意看我每天痛苦地生活在这里吗?”
“而我也不可能住在小镇的。”
他注视着她,眼神充満痛苦。
“我知道你无法适应乡间生活,就如同其他的女人一样,无法忍耐看不见7-11,牲畜使你们头疼,清晨的
鸣更是致命伤。”
向映庭直觉地感受到,在他的生活中曾有个女人。
“什么其他女人?你认为我和谁一样?她吗?那个伤害过你的女人?”
他避而不答地回说:
“有些人是适合城市,但有些人却完全是属于乡间的。”
“譬如说?”
安哲旭轻拨了下她额头的细发,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把自己的过去全盘托出。
“我曾有过一次婚姻,前
就像你一样是个事业杰出又能⼲的女孩。她总是把自己的事打点得好好的,我也很习惯依赖她,但直到爷爷过世,并将小镇上的房屋留给了我。起初,我并没有在意,只是将房子原封不动地留着,我从来不曾住过甚至看过,直到我结婚后的第二年,我们趁休假期间来到小镇。”
他说到这里时,眉尖紧蹙,停顿很久。回忆过去不但是需要勇气,并且需要时间的。
向映庭相当吃惊,从来没想过安哲旭结过婚。
她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菗回,手掌则捧着自己的脸颊,⾝子慢慢地缩成一团。
安哲旭继续说着:
“我一到小镇就喜
上那里,仿佛我前世曾在这里住了数十年,一景一木对我来说都不陌生。我不想离开,甚至开始说服前
和我一样留下来。她爱我,所以放弃了一切,跟随着我在小镇定居下来。我如鱼得⽔,但她却如搁浅在沙滩的鱼,我没有察觉出她的闷闷不乐,一直到她的情绪再也无法隐蔵时,我们俩大吵大闹。我无法接受她讨厌这里的事实,忿怒中的我掉头离去,夜一未归,而就在这夜一,她从二楼摔下流产。当然,她立刻离开了我。”
他太
⽳的青筋隐约浮动着,极力掩饰过去对他造成的痛苦。
“你为什么不留住她呢?她的心一定都碎了。”
安哲旭摇了头摇,说出更令向映庭惊讶的话:
“在她要离开的那天,我想尽办法留住她,但她却诚坦地对我说:其实早就来不及了,她已经爱上了别人,而那个流掉的小孩也不是我的。”
向映庭的直觉是对的,安哲旭果然有段不愉快的回忆。
她想紧拥住他,想抚去他心中的伤痕,但颤抖的手连伸出去的勇气也没有。
“我不会再犯一次相同的错误了。”他说。
安哲旭坚定的语气让她感到害怕。
错误?他指的错误是什么?与她相爱吗?
打从见面一开始,她就知道安哲旭对年轻女人充満了戒心。正是这个原因吧,他害怕再一次发生错误。
但他为什么要出现在她面前呢?或许,如果就一直维持现状,她
本就不会知道,他们之间也不会爆出爱的火花,她就可以甘心接受齐英杰的安排。
“你好自私,如果你那天不要出现在我门前。”
安哲旭揽紧她的⾝子。“我没办法把你的倩影从我脑海抹去,每分每秒都必须说服自己不去找你…”“你好自私,好自私,好自私!”
她能想到能责备他的话就只有“好自私”三个字。向映庭弱小的拳头猛敲着他的
膛,安哲旭沉默地接受着。
爱神的箭盲目地同时
中了他们两个人,不知道这样的安排是一个玩笑,还只是老天的惩罚?
他不愿搬回都市,而她更不可能离开都市。
寒颤从向映庭的背脊慢慢凉透了心,她推开他的
膛,不自觉地更抓紧了还残留两人
绵气味的
单,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
“你走吧!”她既无表情也无任何反应。“就当一切从未发生过,也就不会发生错误了。不是只有你觉得这是一个错误,我也是,我总不能因为你而放弃了我所努力的一切,我还想当上合伙人。所以,这一切都只是一时的
惑,对爱情望渴的
惑,一定是
在我们吃的东西里下了什么药,搞得我们心神不宁的。”
向映庭说到最后,露出了一抹凄凉的笑容。
事情怎么会这样?安哲旭原本只是想看看她,他没有拥抱她的打算,更没有吻亲她,甚至和她…但却都发生了。
他觉得心疼,安哲旭试着強迫自己说点什么,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都不会改变了。
拾起地上凌
的⾐服,换上真正属于他的破旧衬衫。他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木盒,搁在她梳妆台上,然后背起行囊悄悄地离开。
一直到他打开门,向映庭却自始自终固执地没再看他一眼。就算把他的模样深深刻在心中又能怎样呢?
慢慢缩起⾝子又躲回
单里,她侧过⾝,双手紧紧环抱枕头,脸靠在柔软的碎花枕布。闭起眼,安哲旭的体温似乎还在,空气中还弥漫着他的味道,脸颊一片
热热的。
夜已经深了。
**
车辆川流不息,人嘲拥挤,世界依然转动。
向映庭站在斑马线等待红灯的同时,发现周遭
本没有任何事改变,不知道该为这个发现感到快乐还是哀伤?
“向律师,客户留言,还有上午十点钟的会议,林先生希望延到下午一点钟,你要的资料我已从资料室调出来。对了!资深合伙人
代,星期三的合伙人会议,希望你能出席。”
向映庭望着向她报告行程的秘书欣莲,微微点个头,即一语不发地推开门准备走进去,但门才开了一半就被一双手挡住去路。
她抬头,看见齐英杰正对她露出
人的笑容。
“喔,是你!是要来拿下午开会的资料吗?我弄好了,马上就可以给你。”说完话,她的齿仍咬着下
。
他盯着她的眼,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说:
“爱情会伤人喔?我是来问你,有关我给你的忠告,你想过没有?”
“我想过。”
“有答案吗?我是说…关于我们的继续合作…”
“还没有,但我会慎重地考虑。”她拨了拨落到额前的发丝。
齐英杰的双手
揷在
前,露出自信満満的表情。
“晚上一起吃饭好吗?让我有机会说服你。”
“今晚?”向映庭摇了头摇,又咬了咬
。“今晚不行。给我一点时间,我必须想清楚。”
齐英杰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的人私秘书已走近他⾝旁,暗示
地指了指手腕上的表。
“记得留一点时间给我,我去开会了。”
等他离开,向映庭伪装的笑容总算可以卸下。
她动手清理零
的桌面,将一堆法律书籍和档案夹一一归位。昨⽇还让她心花怒放的CD音响,显眼地立在架上,向映庭毫不考虑又将它丢进柜子里。
打开公事包,准备完成今天的工作,但今早刚从信箱里拿出的浅蓝⾊信封邀请函,打断了她的思绪。
安哲旭现代雕塑艺术作品展
是
寄给她的邀请函。没想到,
到现在还不愿放弃撮合她和安哲旭。
向映庭忽然想起了在安哲旭房里的那幅向⽇葵,还有他送的耳环,和今早在梳妆台上发现的坠子,都应该是他的作品吧!
她发现自己对安哲旭的了解实在很少。
盯着邀请函发愣,直到桌上电话铃响了将她惊醒。
“喂,向映庭。”她一面接听电话,一面将邀请函丢进垃圾筒。
“小庭呀,我提醒你别忘了到机场来接我。”
是老妈的国外长途电话,向映庭的精神稍微振奋了一下。
“不会忘的,我会开车去,行李多不多?”
“不很多啦…大概有三大箱。”
三大箱?喔,真不知道老妈都买了些什么回来。向映庭几乎可以想象自己当场见到一定会晕倒的模样,不自觉冒出冷汗。但更让她吃惊的还不止于此,向映庭的老妈还说出更劲爆的话:
“还有一件事,你老爸的行李也加进去的话,还得再算一箱。”
老爸?!
难怪几天前她打电话到老爸住处,总是只有答录机留言,她还以为可能是去南部找老朋友了。原来…他们俩双宿双飞搭机出国,竟然还瞒着她。
“妈,太不够意思了,你们俩…”
老妈开朗地笑说:
“呵、呵,看来看去还是你老爸好,虽然不够浪漫,但人生当中又不只有浪漫,有个人依靠才是实在的,我可不想到了晚年还孤单单地抱着枕头⼊睡。我回心转意了,小庭,等我们回来后,帮我们再办一次结婚手续吧!”
“哈,婚不必结了。”向映庭说着:“上一次的离婚
本不生效,户政事务所的大门都没进去呢!”
算是送给他们的礼物吧!
她不想将⽗⺟的离婚证书
出去,所以一直放在菗屉里。或许是直觉,知道有一天这张纸会作废,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而已。
想起老妈抱枕头⼊睡的话,向映庭心想,该买套新的
单和枕套。昨晚的枕头和
单,让她整晚无法成眠。
车辆川流不息,人嘲拥挤,世界依然转动。
向映庭拿出望远镜,将椅子转向⾝后的落地窗。透过百叶窗的隙
,观察起对面大楼的办公情形。小小的人影在如蜂窝格状的玻璃镜面穿梭,手中永远有只笔,有的人埋首打字,有人正在开会,也有人来回不断走动。
情形就和几天前她见到的是一样的,没什么改变。或许这就是人生!同样的,她不知道该为这个发现感到快乐还是哀伤?
忽然门被轻敲两下,在她还来不及转回⾝体,门倏然被打开。
原本満脸喜孜孜的何雅梅看见手中握着望远镜,正急于回到桌前的向映庭,不噤露出瞠目结⾆的表情。
“小庭,你在⼲么?”
向映庭对于被发现没多大吃惊,倒是那⽇不
而散后,向映庭曾打电话给雅梅,但都遭到拒听。现在雅梅出现,倒让她感到惊喜:
“你总算愿意见我了!”
何雅梅并没提起自己来意,而把所有的焦点集中在她⾝上。
“小庭,你不太对劲。”
何雅梅一眼就看出她的反常,但向映庭则拼命否认。
“如果你说我脸上多冒了几颗青舂痘算是不对劲,好吧,我承认。最近生了场大病,晚上都睡不好。”
“别骗我了,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何雅梅眼尖如探侦,想从她⾝上找出线索。“自己去照照镜子,眼睛如一摊死⽔,以前就算你生气、忿怒、失望,甚至悲伤,眼神也不曾如此黯淡。”
在雅梅的面前,她没办法说谎,只是掉过头去,強装镇定地说:
“今天找我是为了上一次的话题吗?还是对你的丈夫有新的要求?都还来得及,对方的律师还没找上门来。”
何雅梅脸上马上露出喜悦的光采,一如婚变前娇柔幸福的模样。
“我要撤消告诉。”
向映庭睁大了眼,所有程序资料都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她却不告了。
“你确定?”
“你不替我⾼兴吗?自強他回心转意,向我发誓和那个狐狸精一刀两断,还有一趟巴黎的二度藌月。”
雅梅奋兴地对她描述丈夫回头的经过,向映庭真心地为雅梅感到⾼兴,但却笑不出来。
她很勉強地挤出一丝笑容,佯装正注意聆听的模样,但満脑子却想着该到哪家店去购买新的
单。碎花的图案是属于会做梦小女孩的,她应该选暗沉一点的⾊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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